研究汽车轻量化往往会提及作为与碳纤维、铝合金相比较的高强钢,什么样的高强钢在以钢铁为基本材料的前提下,从结构设计、制造技术、零部件形状等多方面减轻汽车重量。让鱼和熊掌可以兼得呢?
不夸张地说,先进高强钢的应用和发展是危机下的产物。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,当时的汽车用钢主要性能指标是硬度。在这一方面,高强钢与软钢没有什么区别,所以在汽车上应用很少。而到了80年代,汽车业开始讲究燃油效率,迫使制造商们开始采用传统高强钢。但到了90年代,危机来了!汽车设计者们开始采用铝合金、镁合金、纤维复合材来为汽车减重。虽然这些材料的成本比钢铁要高,但是燃效和环保的压力让汽车制造商们觉得还是值得发展。而当时先进高强钢成本高、难以焊接,虽然比起传统高强钢的韧性高,但是还是难以让汽车制造商引起兴趣。
于是,世界钢铁协会联合18个国家、34家钢企,组成“21世纪超轻量型汽车开发企业集团”,并启动了一系列项目,试图通过在以钢铁为基本材料的前提下,从结构设计、制造技术、零部件形状等多方面减轻汽车重量。
这里可能就要问一句了,为什么钢铁如此紧张汽车业呢?谁叫它俩爱得如此深沉呢!中钢协有数据称,汽车用钢目前占国内钢产量的8%,而国外是15%。在基建市场疲软的大环境下,钢企普遍亏损,唯独几个生产汽车板的企业还能赚些钱。要是汽车这块阵地也丢了,后果可想而知……
当然,结果还是很理想的。项目认为,先进高强钢预计使用比例超过 60%,在不增加成本的前提下,可实现车身减重 35%的目标,同时满足五星级安全碰撞标准。此后,钢铁企业和协会,时不时地论证一番:先进高强钢才是汽车业轻量化的真爱。
车用钢材,通常可以分成:软钢、传统高强钢和第一代、第二代、第三代先进高强钢。他们各自的伸长率和抗拉强度范围如下图:
从这个表里可以看到,软钢具有很好的伸长率,意味着加工性能非常好,但抗拉强度最高不过300Mpa以内。软钢主要有2个类别:低碳钢(Mild steel)和无间隙原子钢(IF steel)。曾经,软钢是汽车车身的主宰,但不可避免,软钢地位直线下降。
传统高强钢有BH钢(烘烤硬化钢)、CMn钢、高强度低合金钢(HSLA),。这些钢的强化机制往往是固溶强化,强度最高可达800Mpa,比之软钢要高出一大截。
先进高强钢的分代是按照组织来划分。第一代先进高强钢的组织主要是马氏体。但有时为了塑性,也会引入其他相。第一代先进高强钢有DP钢(双相钢)、CP钢(复相钢)、TRIP钢(相变诱导钢)等等数种。
目前先进高强钢中应用最广泛的是DP钢。其微观组织同时包含软相铁素体和硬相马氏体,铁素体为基,马氏体位于晶界或者弥散在晶内,好比在铁素体的大海中,马氏体如同一个个小岛。正是DP钢软硬通吃,所以兼具高强度和良好成形性,主要应用在汽车结构件和安全件上。
CP钢的微观组织是以铁素体/贝氏体为基体,包含参与奥氏体、马氏体、珠光体。由于马氏体、珠光体以及析出的复合作用,CP钢的强度从800到1180Mpa之间,比较适用于防撞杆、保险杠等安全件上。
同CP钢一样,TRIP钢的微观结构也比较复杂。它包含了至少5%的残余奥氏体,以及贝氏体和马氏体。当形变过程中,残余奥氏体向马氏体转变时会引发塑性增强和相变强化,有助于分散强度和提高伸长率,也就是“相变诱导塑性效应”。它的塑性比DP、CP和HSS都要高,抗拉强度从590到1190Mpa。TRIP钢的能量吸收性能和可通过深冲形成复杂零件,所以可用作汽车挡板、底盘、冲击梁等等。
马氏体钢,马氏体为基,少量的细铁素体和贝氏体相。它的强度很高,范围从900Mpa 到1700Mpa,但伸长率较差。PHS钢(淬硬钢)的强度更高,最高可达2000Mpa,但塑性很差。
从第一代先进高强钢可以看到,基本上聚集在靠近X坐标的区域,意味着强度高,但塑性较差。尤其是强度超过1000的先进高强钢可塑性很差,能量吸收能力不足,所以应用局限性很大的。因此,第二代先进高强钢兴起。
第二代先进高强钢主要有三种,TWIP钢(孪晶诱发塑性钢)、L-IP钢(诱发塑性轻型钢)和高强度奥氏体不锈钢。其强化机制主要有2种:相变诱导塑性(TRIP)、孪生诱导塑性(TWIP)。相变诱导塑性是靠奥氏体变形时转变成马氏体,进而让钢变得更强。像TRIP钢中,奥氏体体积含量大约在10%-15%。而像奥氏体不锈钢这样的含量可以达到100%,所以塑性比前者要高。
TWIP钢在室温时奥氏体同样可以达到100%,但钢材形变时,高合金元素会形成孪生。同晶界一样,孪生带同样可以强化。通常,TWIP钢的伸长率可以达到50%以上,而强度大约1000Mpa。
总体而言,第二代高强钢同时具有很高的塑性和强度,但是在汽车上应用却有很大限制,只能在高端车上才能觅得身影,因其添加高合金话元素增加了成本。
第一代先进高强钢塑性不好,第二代又太贵,所以大家开始研究强度高、塑性好、价格还不贵的第三代先进高强钢。目前研究的第三代先进高强钢主要有2种:Q&P钢(Quenching and Partitioning)和TBF钢。
QP 钢是一种具有TRIP 效应、 高强度与高塑性配合的马氏体钢。Q&P是指淬火配分所谓它的合金元素远低于第二代先进高强钢,其组织由残余奥氏体、铁素体和马氏体组成。
与QP钢一样,TBF钢中合金元素也比较低,其主要组织是残余奥氏体。TBF钢目前已经在汽车白车身上有了应用。
此外,还有正在研究中的纳米钢,也属于第三代先进高强钢的范畴。
值得一提的是,轻量化材料战争尚未结束,铝合金、镁合金、复合材料等新兴材料对钢铁既有底盘虎视眈眈,尤以铝合金的实力最雄厚。到底鹿死谁手,犹未可知。